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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 垃圾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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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家幾輛飛機跟著你來, 不是為了陪著你死的,人家是想著一起搞你的, 結果你就想著撞機。

那人不想英勇犧牲啊,人活著就是本能,利用自己生平最高的飛行技術, 旋轉後退了, 幾個人一起退。

太紅旗咧著嘴笑了笑,你們退了正好, 他跳傘了, 沒有糧食沒有水,只有一根繩子一個匕首,他這個距離跳傘正好, 敵機超過攻擊距離了, 正好鉆了個空子。

降落傘急速下落, 他看著敵機慢慢的圍攏過來,發射子彈, 然後又飛走了,他是低飛的, 敵機不能更低飛行了。

他想,要是運氣好, 平安降落到地面多好啊,或者這裏是邊境多好啊, 但是不是, 這裏是腹地。

他自己下來被草木傷者了, 就背後那裏是長長的一條,傷口很深,他不敢停留,也沒有藥,只能不停地走,而且是向著東北方向走的,他不能順著正北走,會有人追擊的。

當晚就開始下雨了,太紅旗真的是半條命都沒了,最後的飛機都回去了,太紅旗失蹤。

據點打了三天,最終成功奪下來了,金健夫中了一槍,在胸口,腿部炸傷,上面都沒肉了。

進擊戰士四十八人,犧牲三十四人,戰後部隊收拾戰場,屍首都拼不起來,金健夫去附近找了很久,遍地殘骸,也沒看出來哪個是太紅旗。

所有犧牲人員,做好標記,記錄下來胸前的人命,就地掩埋。

青山有幸埋忠骨,白鐵無辜鑄佞臣。

太紅旗大家搜救了三天,確認死亡,名單上最後一個。

戰爭還在繼續,空軍全部撤回,跟敵軍達成共識,此後戰役,都沒有空軍作戰。

我們戰機不行,我們技術不行,我們不會緊急應對,但是我們照樣擊落了一架敵機,對方二戰結束後的精英飛行員隕落一個。

剩下的也是覺得恐怖,動不動就撞機是什麽意思?我們地大物博比得起,人家犧牲不起,而且這地方就不適合空軍作戰,炮彈也會將飛機近距離擊落。

宋清如一看是部隊的電話,自己都楞住了,她沈默了很久,大妮看了眼,“怎麽不接啊?”

她就站在那裏不動,眼淚都下來了,大妮看著不對勁,又去看那號碼,心裏就突然想到了什麽,不敢去接電話,就在那裏站著。

最後電話沒有聲音了,宋清如自己害怕,她把包放下,是要去上班的,自己坐在沙發上,就跟喘不動氣一樣。

一會兒警衛就跑過來了,敲門,大妮去開門,警衛進來敬禮,“嫂子,一會兒部隊來人。”

宋清如就哭了,好好的來什麽來,老虎在圍著桌子擺積木,宋清如一把抱住他,哭的不行了。

老虎不知道,嚇壞了,給宋清如擦眼淚,“要勇敢,不要哭。”

他什麽也不知道,只知道平時宋清如跟他說的最多的就是勇敢,不要哭。

宋清如又想到江長源還在家,老人家年紀那麽大了,知道了怎麽辦,能不能承受的住呢?

自己收聲,部隊那邊來人很快,領導來的很迅速,胸前都別著白花。

抱著一個黑盒子,裏面是太紅旗的衣服還有遺書,還有一張照片,新兵入伍的照片。

江長源不可能瞞得住的,他自己坐在那裏,站不起來了,人只能坐著,錐心之痛啊。

看著宋清如肚子都大了,腿邊上的大兒子才比當媽的小腿高一點,無辜的眼神看著你,不知道是來幹什麽的。

留下來的就是老弱婦孺,領導看了也難心,紅了眼。

雙手托著那個盒子,慎重的給江長源鞠躬,最後彎腰給宋清如,“節哀。”

一句話,已經定下來了,別說是宋清如了,就是大妮也覺得這就跟個夢一樣,一上一下,一會兒人間,一會兒地獄。

宋清如打開遺書看,終於知道有一個成語叫做不忍卒讀,大慟。

江長源直接進了醫院,宋清如肚子也疼,她這個孩子來的不湊巧,一直情緒不好,懷相也不好,那剛開始的時候還會肚子疼,現在大了,這次就有點危險了。

一團亂,人家領導給安排的最好的病房,一直等著人都醒過來,沒事了才走。

“節哀,三天以後是追悼會,希望你們能參加,以後你們的生活部隊負責,有什麽需要盡管說。”

宋清如不相信,走的時候問領導,“那你們之後有人見到他嗎?”

領導已經說過很多次了,沒有人見過,但是那地方,沒見過就跟死了差不多了,很多人就是無聲無息的就沒了,而且是腹地,走不回來的,深山老林那麽多,瘴氣陷阱那麽多。

你到沼澤裏面,不小心進去了,永遠不會有人發現,你被炸傷了,面目全非甚至是不完整,也不會有人發現,有一萬種可能死,卻不會有一種可能活。

江長源就是承受不了,是身體上的,他有這個預估的,只要是軍人,你上戰場的那一刻,其實就對犧牲有所準備的,所以才那麽從容的寫好遺書。

裏面一再囑托宋清如好好的,但是沒有提及再嫁事宜,若是生活上面有困難,不要逞強,拿著部隊的遺屬補助金。

所以最受不了的,竟然不是江長源,而是宋清如,她肚子裏面還有一個,現在成了遺腹子,甚至爸爸都不知道的存在。

“或許還活著呢。”

“是啊,還活著,走的時候我問他了。”

宋清如輕輕地說了一聲,太紅旗的追悼會她沒有參加,就覺得人沒死,沒死去什麽追悼會啊。

人家部隊給的遺屬補助也不要,就是說沒死,背後人家給了江長源,每個月的工資補助都有,吃喝無憂了。

追悼會那天,江長源也沒去,他說不清人沒了,還是還在,但是總要給孫媳婦一點念想。

金健夫撿了一條命回來,那天撐著起來了,牽著老虎去參加的,指著前面的那個大相片,周圍擺滿了白菊花,“老虎,你看,那個是你爸爸。”

“我爸爸去哪兒了?”

“你爸爸去天上了。”

“對,我知道,他要飛的。”

是啊,要飛的,金健夫找了幾天,但是最後就連飛機殘骸都不在一個地方,四處分散,那人還用說嗎?

“你給你爸爸磕頭。”

“我磕頭,爸爸給我紅包嗎?”

金健夫竟不能語,只低著頭看地面,不敢去看中間祭奠的人。

晚上回去的時候,他自己進門,沒有換鞋子,跑到樓上去,宋清如靜臥修養,單位已經是長期病假了。

“清如,我回來了。”

蹬蹬蹬的跑到宋清如身邊,現在說話很利索了,一般小孩說話卡,但是他不,他說話慢,這樣就不卡。

“我看到爸爸了,叔叔要我磕頭,我沒有。”

宋清如就聽不得這個,老是不由自主的流淚,不想這樣的,但是忍不住。

老虎自己拿著衛生紙擦,“清如,你怎麽又哭了?你要勇敢。”

“對,媽媽勇敢。”

她想找點事情做,時間慢慢的沖淡這一切,慢慢的,也許她就好了。

找出來當初的繪本,她當初說是要去找出版社出版的,結果後來事情多,一直沒有去,這是太紅旗跟她當初一起做的。

她仔細地看著,一頁一頁的翻看,看到那撕壞的一頁,還是當初老虎撕壞的,太紅旗拿著漿糊粘,結果白費勁兒。

她自己細細的摸著那痕跡,覺得這些東西,一二十年以後也許就找不到了,她想拿出來看的時候,才發現已經記不得當初人的樣子了。

等著休養了一個月,單位就打電話來了,喊著去上班,不能一直這樣請病假吧,你生第一個孩子病假,第二個也是病假,就催著去上班。

可是宋清如這個身體不好,確實是真的,而且老二這比老大更差勁,加上這又是新喪。

上面領導肯定不管這些,不得罪人的,你喊著一個有流產跡象的烈士遺屬來上班,最起碼也要等著人家生完孩子了,你說這麽多女通知,誰不生孩子啊。

都經常請假的,懷孕一直到哺乳期都很寬松的,每天回家好幾次給孩子餵奶,孩子發燒就請假,坐月子多休息一下也沒事,都理解的。

結果上次宋清如因為加班的事情頂了部門領導幾句,人家是真記仇,當時沒怎麽樣,但是現在給你使絆子了,還活著就得來。

宋清如自己就實話實說,就算是去上班了,工作也不能經常加班了,畢竟身體不允許。

自己就去了,結果人家給你使絆子,一個來一個來的,到了休息日的前一天下午,就拿著文件給你看,這個要做,那個要做,這都快下班了。

給宋清如,那意思就是周末辛苦一下唄,宋清如看都沒看,“不好意思,我周末要去檢查身體。”

“沒事,也不多,你看著隨便做做就可以了,很快的。”

“不好意思,真沒時間,看看必不要耽誤了,盡快解決吧,我還要回家給我兒子做飯,先回去了。”

一點兒面子也不給,宋清如直接就走了,收文日期是好幾天時間了,這到了截止日期拿來讓你做,就是想著讓你加班,不讓你休息的。

部門領導能接觸上面的領導,平時一般的都接觸不到,結果就不動聲色的到處給宋清如說壞話,一句好話也不說,這就是得罪人了,你看你的直接領導都不說你好話。

只要部門領導說你不好,那你整個部門的同事絕對是不敢說你的好話的,都跟著說不好,這就是法則。

領導不知道下面的人是什麽情況啊,他根本不知道誰幹活,誰不幹活,你跟他匯報工作,說是幹了這個,幹了那個,那他就以為你幹活了,你悶著頭幹的,不會說的話,人家照樣是不知道你能幹。

你看,宋清如這前面的不就是白幹了。

她心裏面也是憋氣,你大爺的想磋磨我,想著讓我服軟,想讓我跪著跟狗一樣,我就不。

這國內的體制,幾千年了,下面的人都是跪著的,現在也是跪著的,官大一級壓死人。

她就不,平時有東西,分給同事也不給部門領導,就是給門衛了,也單獨閃著部門領導,就是死磕了,不服氣了。

結果,沒多久,老大找她談話,這是很少見的,一般老大不會找人談話的,除非是有特殊事情,或者是走形式。

“你知道嗎,我們這樣的單位最需要的是什麽?”

宋清如知道沒好事,但是有些話,還是要說一說的,她搖搖頭,“不知道。”

“那我告訴你,我們需要的是服從,是下級對上級的服從,絕對服從。”

宋清如心想,看看,就是跪著的,你不能跪著,這樣的姿勢就算是示弱了,可是人家依然要踩著你的。

你把自己低微到塵埃裏,你爸媽生了你,接受這麽多年的教育,不是為了當一個傀儡,一個奴隸,一個應聲蟲的。

“或許服從會是一個團體凝聚力的特點,但是絕對不是最重要的。一個單位整體的能力無論如何,每個人的素質水平如何,最重要的應該是氛圍,一種積極向上的氛圍,形成一種正能量,一種勃發的力量。”

領導很驚訝,沒想到有人會有不一樣的言論,他跟很多人談過話,尤其是中層,每個人都會說好好,他也不喜歡別人反駁自己,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對的。

自己看書是最多的,懂得也是最多的,不然為什麽現在他是領導,別人都要聽他的呢?

領導其實就是想著暗示一下,這是一種領導的一藝術,給你講故事聽,你聽得懂,你能聽明白,點點頭就是了,這個時候,就不要硬碰硬了,因為這已經是領導的極限了,你其實只需要點頭就好了。

宋清如這麽說,領導就開始講故事了,講一個猴子的故事,又開始講歷史,這領導研究古代歷史很多,中外哲學史也很多,一個一個的故事就是講他的道理。

“我們是需要信念的,人人都有信念,其實信念應該是忠恕之道,對著上面領導忠誠,對同事下屬寬恕。”

巴拉巴拉就給講大道理,一句一句的,說的話也是挺對的,無非就是要宋清如聽話,聽領導的話,多幹活,少發牢騷。

看看,這就是幹活的人下場,越是幹活的人,人家越覺得你不好,對你就越批評,幹的越多,錯的越多。

但是不幹活的人呢,反而一個個看著人品好,不惹是生非。

宋清如就不喜歡這個,你講大道理,其實就是雙標準,要下面的人對你服從,那你是怎麽對下面的人考慮呢,當領導的,他是不會考慮下面的人怎麽想的,什麽處境,你指望領導體諒你,下輩子吧。

“我沒有什麽信念,也沒什麽理想,我只有夢想。”

“那你夢想是什麽?”

宋清如笑了笑,“不方便說,自己知道努力就好。”

談來談去兩個小時,全單位都知道了,因為領導辦公室人來人往簽字的,一看門一直關著。

為什麽談這麽長時間,因為宋清如自己也說,領導也說,大家的價值觀都固定了,不會輕易被三言兩語說服的。

最後中午吃飯點了,宋清如也累了,不想多說了,沒有結果,“那我先走了,您忙。”

出來了,大家都很好奇談的是什麽,尤其是部門領導,宋清如去辦公室拿著包就走了,一句話不多說。

等著休息日的時候,她拿著那個冊子,去找出版社,看看能不能出版,也很忐忑,這是她跟太紅旗一起整理出來的,後面寫著兩個人的名字。

一共三冊,中文,法語,英語。

你永遠不知道一個創作者的夢想,到底有多灼熱,藏在心底裏面不跟大家說,但是每天,沒日沒夜的都在期盼,都不敢松懈,一直努力。

懷著孕一直堅持,上班了也一直堅持,下班了還要看書到十一點,這就是夢想。

但是很失望,宋清如去找了一家又一家,一天跑了四家,都說是先看看,以後再給結果。

其實就是很敷衍,這很多大家,都拿著自己的作品找出版,然後稿費就那麽一點點。

我們國內對於這個事情就是不重視,你各種投稿,版權,上報都困難,而且就算是你上了,稿費也不會太多,不夠麻煩的。

自古以來文人多窮酸,寫的好的去當官,很少出現那種因為文采而大賺特賺的文人。

結果真的是一個星期過去了,宋清如各種方式聯系出版社,各種投稿,好的就回覆一下不合適,不好的連個恢覆都沒有。

她就拿著再去,求著人家好好看一看,談一談自己的想法,但是沒用。

最後人家有人看不下去了,打斷了宋清如,“你說的很好,也很有價值,但是市場不需要,我們也不會去刊印的,你要是想要刊印,只能是自己出版。”

自己出版,那麽多錢,宋清如也拿不出來,她也不會去自己出版的。

她回去的時候,就一直想,市場不需要,這樣的東西,十幾年,幾十年以後,才會有人陸陸續續的關註,發現。

現在說出來就跟個樂子一樣,那到底是哪裏有市場呢?

晚上就睡不著覺了,她最近就經常失眠,知道那種感覺嗎?開始睡不著,睡著了之後,就連夢都是悲傷地。

半夜突然醒過來,睜開眼睛就覺得濕漉漉的,早上覺得有希望,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就覺得絕望,很難熬。

她睡不著了,就看看老虎,孩子一個月不見,就長大很多的,老虎現在已經很少提起來父親了。

太紅旗已經走了一個月了,其間驚險九死一生不是虛的,敵人的地盤上,你一個人,穿著飛行服,很好辨認,一旦讓人發現了,就是俘虜。

他每天都在上演著野外求生,傷口發炎了,那晚點背,就下雨了,倒是省的消滅所有的痕跡,省的讓人發現了,但是對傷口不好。

他都不像是人樣子了,那麽多傷口發炎,發高燒,什麽東西也沒有,也不敢跟當地人呢有接觸,都是背著人走的,萬一發現了,好人壞人不說,但是一定會走漏消息的,不能冒險。

趁著半夜偷了人家的衣服,換好了就走,舊衣服掩埋了,就一個願望了,活著走到邊界線,就算是死也要回去。

太紅旗聽不懂說話,也不認識這邊的文字,就只能靠著方向,往北邊走就對了,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校對方向。

靠著兩條腿,晚上的時候不敢點火,吃東西經常是生著吃,幸虧是天氣合適,有果子之類的東西吃。

晚上太紅旗不敢走路,經常有野獸毒蛇出沒,他找了個山洞,外面的濕氣濃重,差不多結成水一樣。

他找了野果子,吃的胃裏面酸的難受,渾身的皮膚都是麻木的。

咬在嘴裏面,吃不出是什麽滋味來,沒有毒就可以吃,而且一定要吃下去。

算計著還有多遠,還有多少天大概還能到邊境地區,又想到老虎有多高了?

自己擡著手比量了一下,覺得不對,還要再高一點,這孩子從小就能吃,很能鬧騰。

一下子就放下來了,沒力氣了,全靠著意志力,他當初為了避開搜索,走了反方向,跟國內防線相反的路。

這邊宋清如要出版,國內是不大好找了,如果是北京都不願意的話,那地方出版社只能是更封閉一些。

妗兒那邊以前有文工團的女戰士退役出國了,就想著到國外看看,能不能出版,反正都是翻譯好的。

給跟著來回跑,人家聽說是烈士遺屬,還是生前一起創作的,本來就嗯感動。

而且是在法國,我們有自己的圈子跟人脈,大家都願意幫忙,關系網有了,跑了第二家出版社,人家就同意了。

當然,稿酬還可以,但是無論如何是要比在國內好一點的,人家對於版權,對於文化的尊重,要比我們好。

宋清如請妗兒到家裏吃飯,“謝謝你們,幫助我很多。”

“說這些幹什麽,我們當初也是多虧了你跟--”

妗兒說到這裏頓住了,不應該提起來太紅旗的,打量著宋清如的臉色,繞過去了,“有什麽事情就找我,有時間讓健夫帶著丫丫跟老虎一起出去玩,我們也清閑兩天。”

老虎沒爸爸,宋清如懷著孕,孩子愛玩的年紀,哪裏就不喜歡出去的,可是沒人帶著,就是有時候宋清林休息,帶著出去轉一圈,老虎回來就高興地跟什麽一樣。

宋清如沒什麽表情,“你們坐著,我去看看菜好了沒,做的雞翅呢。”

進了廚房,臉上的表情就很難過,不能提起來,一提起來眼淚就下來了。

出去人就看著正常了,老虎自己掐著雞翅吃,丫丫也吃,孩子都喜歡吃,宋清如給老虎擦擦嘴,“喜不喜歡吃啊?”

“清如做的不錯。”

宋清如都習慣了,這孩子高興了,經常喊著宋清如,“那你多吃一點,丫丫也多吃一點。”

丫丫很照顧弟弟了,宋清如給她一個,她看老虎快吃玩了,就給老虎,“弟弟吃。”

走的時候宋靜如拿了一半稿費出來,“他們也費心了,在國外做事都不容易,我去不了,給他們打過去聚餐吧,一點心意。”

妗兒沒拿著,“他們提前都跟我說了,說你要給,擬定不要,這出版了,我們華人在那邊臉上也有光,給大家自信心了。”

的確是,我們國外的地位,肯定不是跟國內一樣的,都有華人圈,很多人給我們國人帶著偏見,也對我們的國家有所誤解。

宋清如晚上的時候又失眠了,就是走不出來,這樣很危險,尤其是懷孕,多憂多思,江長源也是身體不大好,但是好在天氣暖和了,對於老年人說,又是熬過來一年。

她其實對很多事情都沒有興趣了,即使是有時候回娘家,也沒有太大的感覺,生活沒有了目標,沒了很多意義,就想著養大老虎了,其餘的事情,不會考慮很多。

去上班,中午吃午飯的時候,宋清如撿著魚吃,這個對孩子好,慢慢的吃著,結果李姐就坐過來了。

坐就坐唄,宋清如心情不好,也不打招呼,你吃你的,我吃我的,身邊很多女的,大家一邊吃一邊說話。

結果吃到一半的時候,李姐就說話了,“你這是很辛苦了,懷著孕,家裏還有一個孩子,看著很難受了。”

宋清如皺著眉頭,什麽意思,邊上人就覺得怎麽這麽說話,“小李今天怎麽在單位吃啊?”

就想著岔過去,你說你問這個,不是傷口上撒鹽呢,而且都知道宋清如性子其實強硬,不是那種輕易示弱,想哭就哭的人。

宋清如自己筷子吧唧放在桌子上,不能繼續吃了,不然不小心有刺,“我有什麽好難受的啊?”

“不是,你這不是一個人,讓人怪難受的。”

“不覺得有什麽難受,現在很好,以前很好,以後也很好。”

李姐被噎住了一下,結果就換了口風,她這樣子,宋清如心裏就警惕,一定是有事的,而且不是好事,不然不會來說的。

有的人啊,一跟你說話,一接觸你,就跟掃把星一樣,就看你自己長不長腦子了,吃虧了能不能記住?

李姐對著大家笑了笑,“是呢,就是要好好過日子,咱們啊,就是往前看的,你畢竟是還年輕的,而且工作也好,有什麽困難,我們都可以幫忙的。”

說的話人模人樣的,大家覺得這話還是可以聽的,聽不出什麽惡意來,除了宋清如意外,一般人也不會把她往惡意裏面揣測。

“沒事,我不覺得我現在的生活跟以前沒什麽區別。”

“怎麽能沒區別呢,小宋啊,不是我說,你還年輕,也不要一直顧著孩子,也要為了自己考慮,這會兒不能說,但是你自己也要想想了。”

邊上年紀大的,人家就不說話了,不好說這些東西,誰知道宋清如是什麽意思。

要是有這個意思,丈夫新喪,難免覺得不體面,這點時間守不住。

要是沒這個意思,那就真的是可憐了,還這麽年輕,一輩子就只有倆孩子,一個人多艱難啊,寡婦向來不容易。

宋清如直接端起盤子來,“李姐,你最好不要跟我提起來有關話題,我跟你不熟悉,關系也不是那麽好,也不想讓任何人當著我的面評論。”

直接就走了,李姐也不生氣,自己笑呵呵的,還對著剩下的人說,“年輕人就是這樣,我們也理解,但是時間長了,面子上過得去了,這就開始為自己打算了。”

邊上小姑娘撇撇嘴,等著李姐走了,大家就納悶她到底想幹什麽啊,有人就說了,還有點遲疑,“這小李是不是想著給小宋介紹對象啊,是不是太著急了?”

那小姑娘現在跟李姐一個辦公室,聽著李姐打電話了,她自己看了看周圍,很小聲的說,“就是的,李姐家裏的弟弟,他們家六個閨女,最後一個才生了兒子。”

李姐家裏條件很不好,她父親就是普通職工,母親沒工作,農村的,家裏六個姐妹,你說這日子也不好過啊。

而且就想要個兒子,一口氣生了六個,結果還要生,好歹最後生了一個兒子,這就是寶貝疙瘩啊,姐姐們在家裏都是不受重視的,就這個弟弟在地上打滾兒,都得托著腳後跟,怕在地上磨破皮了。

你說就這樣的家庭,還這麽嬌慣孩子,李姐是老三,她弟弟跟宋清如一樣大,但是不是個東西,就是個流氓,連個混混都算不上。

父親的班他是要去接的,可是老是喝酒鬧事,沒幾次人家就不用了,誰去也白搭,現在就是待業青年,人也長得不行。

所以到了年紀了,也沒人願意談對象,也就是老三李姐出息一點,拿著錢養家,所以李姐這麽大年紀了,還不結婚就是有原因的。

一個是家庭方面,人家一看就夠了,這樣的小舅子誰敢要啊,每天不務正業,偷雞摸狗的,而且姐妹那麽多,都混得不咋地。

李姐自己還心氣兒高,覺得要找個最好的,最好的是沒等到,但是倒是給自己弟弟想了個好去處。

她打算的挺好的,到時候要宋清如帶著老虎一起來,這樣子撫恤金就死很大一筆,養個孩子算什麽,而且宋清如工作好啊,肚子裏那個她是不打算要的,想著讓宋清如拿下來。

但是她說了不算,她自己也清楚,而且宋清如不一定是願意,可是這什麽年頭啊,這男女大防,尤其是寡婦,名聲壞了不久壞了,她弟弟使使勁,這一來二去的,除了自己弟弟意外,她還能去找別人啊。

她弟弟是真的不是東西,耍流氓,不要臉的那種,他來找李姐,從宋清如辦公室晃了晃,就很滿意了,長得漂亮,雖然是已經結過婚的,就是還懷著孕不滿意,跟李姐是一口一個野種的喊著。

人家跟李姐一個辦公室的小姑娘,一看她弟弟來了,自己嚇壞了,想著要不要跟宋清如說一聲,上次打電話的時候,她自己在門外偷偷的聽到了,結果這次人直接就來了。

她自己出去了,裏面人家姐弟倆也好說說話,有自己的空間,站了一會兒,還是去找宋清如了。

“宋姐,你出來一下,我有事情找你幫忙。”

宋清如放下手頭的筆就出來了,看著不大熟悉,“有什麽事情啊?”

人家沒結婚的小姑娘,也不知道是怎麽說,吭哧吭哧的半天,吞吞吐吐的,“宋姐,我有個事兒,說了你不要生氣,千萬別生氣,還懷孕呢。”

“我不生氣,你說吧。”

宋清如是真的好奇了,她覺得這姑娘挺可愛的,心眼兒好,看著就是老實人。

“我跟李姐一個辦公室,李姐弟弟來了,剛才來看到你了,你忙大概沒主意。”

頓了頓,拿著眼睛看了看宋清如,不大敢說出來了,怪惡心人的,你說你弟弟什麽人自己沒數啊,人家條件這麽好,先不說找不找新的,就是找下家,也不會找這樣的,有眼睛都不會找李姐弟弟那樣的,你看看那德行。

當著這單位就跟自己家裏一樣了,說話肆無忌憚,看見什麽都拿,見到人就死死的盯著,怪嚇人的。

小姑娘咽了咽口水,“那啥,李姐想撮合你跟她弟弟。”

然後飛快的看著宋清如,怕她生氣,宋清如就笑了笑,“沒事,你別害怕,我不會說是你說的,我誰也不說,不過你以後跟她一個辦公室,要小心了,省的被算計,這女的心眼不好使。”

那小姑娘點點頭,不由得就多說幾句了,從自己是怎麽聽到的開始說,說完了還補充一句,“她弟弟看著就不是好東西,大家也說不好。”

宋清如點點頭,“多謝謝你,你不跟我說,我還不知道她有這樣的心思,難怪吃飯的時候在那裏刺人,你先在外面不要回去,以後看看有機會不要跟這個女的一個辦公室了,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給你使絆子了。”

那小姑娘點點頭,後面的事情她也有揣測,人家不願意,你說你想讓人家服軟,還能有什麽好辦法,左不過就是下三濫的手段,她也害怕。

這就是垃圾人,一般人看到了,碰不起的,你是玉器,人家是垃圾,碰到了,你碎一地還粘了臟,能躲著就躲著,繞著走,永遠不要接觸垃圾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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